厦门海丝五龙文化产业园、厦门五龙窖艺术馆馆长柯福晟

盛世收藏汇精品，传承保护赏人生

——访厦门海丝五龙文化产业园、厦门五龙窖艺术馆馆长柯福晟

柯福晟，男，汉族，1961 年出生，祖籍厦门同安人，1978 年厦门大学中文系函授结业， 2013 年清华大学艺术金融管理高级研究班结业，同安区第十四、十五届人大代表，曾获得纳税先进个人、捐资兴学尊师重教模范个人、优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全国十大人民币收藏家等荣誉称号。是同安陶瓷文化研究会创会会长、中国钱币协会纸币专业委员会常务委员、中国收藏家协会体育文化收藏委员会副主席、福建省收藏家协会钱币收藏委员会会长、厦门五龙文旅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厦门五龙窖艺术馆馆长等社会职务，其小说、散文、随笔常被发表于报刊杂志，出版有专著《我的三把刷子》，并被中央电视台等媒体多次报道，被誉为同安古窑的“五龙窑守护人”。

物华天宝，守护五龙守初心

在厦门市的同安陶器厂内隐藏着五条龙窑，是中国古代特有的 烧制陶瓷的窑炉，依斜坡地势而建，形如长龙，故称“龙窑”。据同安县志记载，五条龙窑创烧于清嘉庆 25 年（1820 年），至今已有 200 多年历史，“五龙窑”烧制的陶瓷经古代海上丝绸之路远销世界各地，是我国丝绸之路上的历史文化瑰宝。 2008 年国务院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领导小组的文物专家发现了这五条古龙窑，并将其定为全国重要文物新发现之一。

“五龙窑其实就是不可移动的收藏品、文物，它延续了唐宋遗风，产品以日用粗陶为主，包括陶缸、花盆、泡菜罐、酒瓶、夜壶、龙缸等，是同安优秀文化的象征，五龙窑文化的形成不是孤立的，其容纳吸收了多种文明和技术精髓，形成了多元统一的文化体系，是多元一体的中华大一统观念的象征。”在收藏界享有盛名的柯福晟临危受命，在当地文物部门的指导下，接过了“保护五龙窑”的重任。

从事收藏多年，柯福晟寻访了许多珍贵的钱币、陶器、瓷器等藏品，但守护在家门口的不可移动的文物五龙窑，却耗费了他最多心力。2016 年，厦门遭遇了“莫兰蒂”台风，柯福晟和孩子、工人们第一时间赶到窑址，找来结实的篷布遮盖漏雨的窑顶，泥一把水一把地清理堵塞的排水沟……为维护古窑原貌，柯福晟四处打听，请来了有着 40 多年烧陶经验的四川籍匠人汪年辉，

以古法修缮，尽力做到修旧如旧。仅完成一、二号窑炉的修缮工作，就足足花费了一年多时间， 2023 年底，5 条龙窑的主体均完成修缮，200 多岁的五龙窑再次挺起了它的脊梁，墙壁上如琥珀般的结晶仿佛能带领人们穿越时空，去窥探古人的匠心智慧。

2023 年 11 月 16 日，厦门五龙窑艺术馆在拥有 200 多年历史的同安坑仔口制陶窑址正式开馆，同步推出了海丝珠光青瓷展，公益展出柯福晟收藏的部分陶器、瓷器、纸币等，还有大量唐宋时期的陶瓷作品。其中，宋代同安汀溪窑生产的珠光青瓷比例最大，展品里还有以“五龙窑”为品牌设计的文创产品，令人啧啧称奇。国家级技能大师李贵镇工作室签约入驻厦门五龙窑艺术馆，竭力做好保护、指导和创作工作。在柯福晟看来，藏品需要通过展示来放大其社会价值、文化价值和教育价值，给展览者和参观者提供展示与交流的平台。

柯福晟与自己出资修缮的具有 200 多年历史的古龙窑合照

“藏品越来越多，从原来的一个抽屉，到逐渐把家里挤得满满当当，现在办艺术馆。这里就是中华文明的美丽世界！收藏，是尽力、尽心，更是出于爱。”年过花甲的柯福晟，一提起收藏的事，嘴角噙着笑、眼里含着光。让人不禁好奇，出身于普通农家、从小学老师起步的他，与收藏这种需要大量财力精力的爱好之间究竟有何渊源？

俗话说“三岁看老”，柯福晟从小就是大伙心中的“小诸葛”，很多大孩子都需要他拿主意。柯福晟的聪敏，不仅表现在为人处事有主意方面，还表现在他善于动手解决问题方面：20 世纪年代，生产队分配的庄稼秸秆根本不够用，柴草便成了家家户户烧水做饭的主要燃料。为了帮姐姐运柴草，还在读小学四年级的柯福晟“发明”了一辆独轮车。这辆独轮车才十五六斤，非常轻便，柯福晟还在木制车轮的外径钉了一层自行车外胎，在车轮的内径安装上钢管传动轴，减少各种摩擦力；在车头下方的两侧各装了一支小木柱，下坡时能起到刹车的作用，提高了安全系数。这辆独轮车上高山、穿密林、过急流，简直无所不能，大家笑嘻嘻地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水陆两栖辎重车”，并夸它灵巧、轻便，远胜老式独轮车，是帮助大家运货、拉人的“好助手”。

20 世纪 70 年代，柯福晟做了小学教师，那时不到 20 岁的他俨然是“孩子王”，不仅深受同学们的喜爱，家长也十分信任他。1978 年，柯福晟开始从农村老家收购农民自留地种的菜，用自行车踩 4—5 个小时，载到厦门菜市场进行销售。1984 年，他成立了“梧侣果菜购销部”“梧侣地龙养殖公司”， 从东北、华北调粮食、苹果、鸭梨到厦门、漳州等地进行批发，从福建、广东调蔬菜、柑橘到北方进行销售，业务范围逐渐扩大，是当地最早的“万元户”，被人们称为“水果大王”。厦门大学科学技术开发公司帮柯福晟做研究，将其在地龙养殖公司养的蚯蚓在提取氨基酸后的蚯蚓渣子，做成对虾、鳗鱼饲料添加剂的专利，这套技术参加了 1985 年在北京举行的全国首届技术成果交易会，并获得了技术转让费 26 万元。也是从 1985 年起，厦门大学把全校 157 株龙眼树的承包权，以及学校食堂的蔬菜供应权都交给了柯福晟，加上他又涉足了房地产生意，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

不同于一般的收藏家，柯福晟不仅收藏，还着重研究藏品的来龙去脉。1980 年，有朋友送给柯福晟一张黄永玉先生设计的、新中国第一枚生肖邮票，柯福晟十分喜爱，从此便开始对收藏感兴趣，但当时也只是“小打小闹”；2004 年，柯福晟在厦门看见了一个仙桃罐，对方开价 3500 元，他当时有点嫌贵，思忖再三却还是收了下来。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仙桃罐真是买值了。从此，柯福晟也正式与收藏事业结下了不解之缘。

柯福晟爱收藏，更爱才、惜才，尊重创作者。一次，柯福晟在出差的路上翻看《人民日报》，看到一则关于景德镇残疾工艺师李贵镇老师八年艰苦创作瓷版画《西厢记》的消息，就多方打听联系到了这位工艺师。当他赶到李贵镇家中时，面对这套用 8 年时间完成、共 128 幅彩色瓷版画的《西厢记》时，完全被其生动高超的工艺所折服，“这样高难度技艺的作品，完全可以去申请吉尼斯纪录。”柯福晟说，他当场就拿出 2 万元给李贵镇，又给他买了去上海申请吉尼斯的机票。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作品一炮而红，李贵镇也凭这套作品被国家评为技术拔尖人才，还获得终生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待遇。

拿到了吉尼斯纪录奖，这套作品本可卖一个好价钱，可李贵镇却拒绝了外国商人的高价，只向柯福晟开出了 20 万元的低价，并附赠了自己很多其他优秀作品。每每谈起这件事，柯福晟都感动不已，他常说，人们都说“人心不古”，可在收藏这一行当里，很多手艺人和收藏者都保持着如古人般的诚信、平和与静气，注重礼仪和规矩，看重友谊，亦看重艺术和人格，这是非常难得的。

剪刀、格尺、铲子、双面胶、电热熔枪……工具包里的各式工具和材料，都是柯福晟用来保护藏品的“法宝”。为了保护藏品，柯福晟向不少收藏圈的老师傅学习鉴别技巧，交流保养修护技术，慢慢地从一个行业“小白”成长为“行家里手”。因为藏品众多，种类繁杂，他还给藏品进行分类，包括钱币、邮票、纪念徽章、陶瓷等。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着一些老物件日渐减少，很多名贵的国内藏品被损坏，柯福晟越来越意识到收藏的价值与使命：加强人们的民族自信心，让人们更加热爱自己的祖国，同时也让后代了解和学习前人的智慧与创造力，推动人类文明不断进步与发展。

福建省最早成立的银行“永丰官局”发行的纸币              宋代厦门同安汀溪窑的珠光青瓷碗

神工意匠，全情专注爱收藏

因为醉心收藏，柯福晟创下了许多“最”：第一套人民币版别最多；第四套人民币冠字号全国之最；外汇券的冠字号全国最多；1981 年到 1997 年的国库券也是全国之最；奥运系列的金银币最全……十几年来，柯福晟在全国各知名瓷都精心收藏，现收藏有市级高级工艺美术师、省级大师、国家级大师如王锡良、张松茂、汪桂英、冷军、徐里、王芝文……等 2000 多位名家的作品近万件，创造了全国收藏名家最多的纪录，还拥有一批全国独有的、由政府出具收藏证书的陶瓷绝品。

在收藏界，有这样一句老话：“收而不研者陋，藏而不鉴者庸。”因热爱而收藏，仅仅在钱币收藏中，柯福晟就拥有新中国第一套人民币，是目前全世界版别最齐的、品相最好的。据悉，第一套人民币是 1948 年开始印刷使用的，当时正值解放战争时期，共产党军队驻扎到哪就把印刷厂搬到哪，当时颜色的调配都是用目测的，没有统一的调色板，所以颜色有深有浅，纸张也没有统一造纸厂生产，有厚有薄，加上当时军队是由接管的国民党印刷厂进行印刷，每个厂都有不同暗记，且刻版不规范，所以造成了第一套人民币的版别特别多，现在全国范围内，柯福晟是这种暗记最多的收藏者，流通票有 360 多个版别，样票 170 多个版别，总共有 500 多种版别，其中还有被收藏界誉为“王中王”的“牧马图”。2015 年，第二届全国钱币收藏博览会在厦门市博物馆举办时，柯福晟的“牧马图”一度成为了现场的焦点。

2024 年春节期间，为兑换龙年纪念币（钞），很多市民在市内各银行的兑换点排起了“长龙”。龙是中华民族的象征，龙的图案充分展现了中华传统文化的魅力。而柯福晟收藏的中国历代发行的龙钞达 1200 多种，是拥有中国龙钞品种最多的收藏者。

此外，还拥有福建省最早成立的银行“永丰官局”纸币不同版别 7 张，其中咸丰伍年肆百文这张纸币最早是由美国收藏家史密夫收藏，并刊登于 1970 年“中国纸币”书内，后转载于“中国历代货币大系”和“福建金融史略”等书。而柯福晟收藏的历代福建省、台湾省官方及包括金门在内的福建九地市民间发行的纸币及与金融有关的文献达上千种，是此版块最高等级藏品及数量最多的收藏者； 柯福晟也收藏了世界各国自 1951 年芬兰赫尔辛基第 15 届奥运会开始发行的奥运纪念币不同品种达 1200 多种，是全国最多的奥运纪念币收藏者；侨批是海外华侨华人寄给国内亲眷书信与汇款凭证的合称，根据现有的档案文献遗存记载，侨批最早出现于 18 世纪 80 年代（清乾隆年间），直至 20 世纪 70 年代归银行管理，历时 200 余年。侨批档案得以于 2010 年、2012 年分别列选在《 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 》和《 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 》； 2013 年 6 月，又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记忆工程国际咨询委员会第十一次会议评审通过，入选了《世界记忆名录》，这是中国档案文献进入世界文献遗产保护工程的一项重要成果。柯福晟收藏的厦门地区 233 个不同“汇兑信局”的侨批，是厦门不同“汇兑信局”侨批数量最多的收藏者……柯福晟表示，藏品记录下来的除了文化，还展现了不同的正能量精神。这也是他一直坚持收藏的原因，更是他在收藏路上所追求的精神价值。

从古到今，涵盖青花瓷、白瓷、釉下彩，包括碗、壶、瓶……各类陶瓷精品，亦是柯福晟的心头好。冷军老师的《虾趣》、王芝文老师的陶瓷微书、台湾新北市麦傅亮陶艺大师的归来福（壶）等，都栩栩如生，对于书法、技术以及历史研究来说，这些珍品的价值都不可估量。其中，刘伟、舒立洪、余效团三位国家级大师共同创作完成的《 光照千秋、锦簇万里》 天柱对瓶，更是柯福晟老师的心头好。

“光照千秋”天柱瓶以革命圣地井冈山黄洋界为主画面，配以南湖、遵义、延安宝塔山和西柏坡等景致，意在铭记中国共产党为民族解放、社会进步和人民幸福所走过的艰苦卓绝的战斗历程。“锦簇万里”天柱瓶以母亲河黄河壶口瀑布为主画面，同时将象征民族精神的长江、长城、黄山、黄河等祖国大好河山收入画中，取意祖国江山永葆青春之意。2004 年，中组部为搬迁新址，委托景德镇制作摆设陶瓷，其中有一对摆放在中组部大厅的天柱对瓶，高 2.2 米，宽 80 公分，这种大型作品是陶瓷技法中最难制作的，烧制了 5 天 5 夜，且正常情况下要做两套，一套为备用。而这套备用瓷瓶在 2006 年出炉时就被收藏进了柯福晟的库房。

精益求精，融匠心于刀尖；全情专注，练就绝活绝艺。最令柯福晟感动的是，很多老师都愿意给自己捐赠或者只以友情价给自己收藏品，在这些富有家国情怀的老师们看来，艺术品不是个人的财富，而是一种文脉的传承，有人传承下来，那么，物品就是“活”的。

不拘一格，美器声华蜚四海

对待心仪的藏品，可以毫不犹豫地请回家，但柯福晟自身的生活却十分简朴。有些人不懂，说道：“柯老师，您年纪也大了，怎么不换个大一些的好房子？”而柯福晟总是笑笑，不多做解释。因为藏品的熏陶，加上本身就做过教师，他从未丢下对文化的追逐，不仅坚持阅读大量书籍，也写文章，作品也曾在报刊上发表，小说《五龙窖》，还有自己研究并撰写的中国人民银行系列纸印的“红色印记”等两本书已编写完成。痴迷上收藏后，他又为自己的文化情结找到了新的寄托，懂的人，会用“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形容柯福晟的生活日常。柯福晟认为，这句诗中的“白丁”，指的是一心逐利的人，对于那些真心热爱收藏，但经济条件一般的普通老百姓，柯福晟也十分乐于把他们当成朋友。

就拿对五条龙窑的保护过程来说，作为近代陶瓷制造遗址，坑仔口是规模较大、保存较完整、历史与科学价值较高的近现代工业遗产。在保护坑仔口五龙窑的过程中，柯福晟就和很多匠人、附近居民成为了好朋友。就拿修复保护工作来说，柯福晟总是说，没有那些工匠们的集思广益，五龙窑不可能被保护得如此完整。

“同安的五龙窑曾有过光辉的一页，保留古龙窑群，对传承同安陶瓷文化至关重要。”在接下来的规划中，柯福晟计划把这里打造成一个集旅游观光、艺术展示、古陶习艺于一体的陶文化地标，以更好地传播弘扬同安的古窑文化。

作为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支点，千年以来，同安人民往来于厦、台之间，逐波于南洋之上，在此过程中，也产生了诸多极具特色的文化。这些年来，柯福晟的藏品装满了八个仓库。其中就有一大批从各处收集来的珠光青瓷。宋元时期，同安汀溪窑产出的珠光青瓷，曾是当年“海上丝绸之路”外销瓷中的热门瓷器，这也让柯福晟对珠光青瓷格外关注。除了品相完好的宋代汀溪窑珠光青瓷碗等精品，柯福晟还悉心保存了不少瓷器标本，而他最想做的就是让更多人了解同安、爱上同安。

“我们每位收藏者都是一枚火种，通过开展览馆，能使保护和收藏工作薪火相传。”正是有着这样一种使命感的推动，柯福晟很愿意将多年的收藏经验传授给各地的收藏家。

文化最深刻的本质，在于交流、交往、交融，只有珍藏、了解、丰富彼此的特色和价值，才能构成一个美美与共、不断循环壮大的人类文明生态场域。从苦日子一路走过来的柯福晟，非常感谢这个时代，让大家都有条件、有能力去追逐和实现自己的热爱，这份热爱，也促使他不断将自己的文化事业提升到一个新水平、新高度！